一个村庄的消亡与一个国家的消亡...

何亚福

不久前，美国《国际先驱论坛报》刊登了一篇题为“Aging of Japan Carries A Village to Extinction”（《老龄化让日本一村庄消亡》）的报道：大釜这个位于日本西海岸的山村只剩下了8个老人。最近，这里的居民终于认识到，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了。经过几个月的痛苦挣扎后，村民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把整个大釜村卖给东京一家工业废弃物处理公司，这家公司会把这里变成垃圾填埋场。64岁的村长宫坂三郎说：“我们在这里没有未来，没有一丁点儿的希望。”一个村庄变成了一个垃圾场，这要“归功于”老龄化。

一个村庄是一个国家的缩影。日本近年来的生育率一直“稳定”在1.3左右，远远低于2.1的世代更替水平。日本到处都是像大釜这样的村庄，一些学者甚至创造了“达到极限的村落”这样的说法，来形容半数以上人口为老年人的村子。在门前市所管辖的140个村庄中，包括大釜村在内的40%的村庄居住着不到10户人，而且居民多是老年人。

根据日本国立社会保障和人口问题研究所的预测，到2050年日本人口将降到1.09亿，到本世纪末将降到6400万，相当于现在人口的一半。在此之前，日本将很快面临它难以解决的社会和经济问题：劳动力队伍日益萎缩，养老金制度有可能破产，经济负增长将成为普遍现象，更高的税收和社会保险负担将进一步削弱日本的竞争优势。

面对这种极端悲观的前景，日本政府向人们发出的信号是结婚、要更多的孩子。但日本青年对此置若罔闻，许多日本年轻人都倾向于不结婚或晚婚不育。针对这种状况，日本各级政府正绞尽脑汁，寻找提高出生率的新办法。例如在一些城市，妇女生育第三个孩子时能得到100万日元（约合67000元人民币）的奖励。

在中国，有一些反日愤青说日本计划在某某年灭亡中国。实际上，如果日本的生育率持续降低，日本将自身难保，根本威胁不了中国。如果日本的生育率高于2.1的更替水平，中国就必须警惕日本。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日本还没有找到提高生育率的办法，按照现在的生育率继续下去，日本在200年之内就会基本消亡了。对于中国的反日愤青来说，日本不战而亡，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然而，且慢高兴！《红楼梦》上有一句话：“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中国的情况如何呢？按照第五次人口普查数据，中国的生育率与日本相当，当日本消亡时，中国也差不多要步日本的后尘了。日本如果由于生育率过低而消亡，那是天意，因为日本已竭尽全力鼓励生育也无法提高生育率，这是无可奈何的事；然而，如果中国由于生育率过低而消亡，那却不是天意，而是自己实行“一胎化”政策造成的。日本人口密度为每平方公里335人，中国为每平方公里135人。从地形上看，中国和日本都是山地占了国土面积的大部分；从自然资源来看，日本有很多种人均自然资源（如人均耕地）也比不上中国。按照中国的计划生育理论，既然中国要实行“一胎化”，那么日本应实行“半胎化”了。

一个国家的生育率如果长期达不到2.1的世代更替水平，那么这个国家的民族迟早是要消亡的。总是有人说：“将来生育率太低时，鼓励生育不就行了吗？”说这话的人应该睁开眼睛看看日本和欧洲国家是怎样鼓励生育的，他们的生育率是否能提高到世代更替水平？又有人说：“中国与其他国家不同，中国人特别喜欢生育。”说这话的人应该睁开眼睛看看台湾和香港，他们也是中国人，他们不实行计划生育，为什么生育率比日本和欧洲国家更低？降低生育率容易做到，现在不是做得很好吗？可是要提高生育率，世界上还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做到这一点。这是因为：一个国家可以做得到不许人们生孩子，却无法强迫人们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