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坛尖兵—叶乔波(三) 为了洗清1988年药检风波带来的耻辱,叶乔波的唯一方式就是用实际的成绩说话。1990年底,叶乔波在第七届全国冬运会上一人独得4枚金牌,成为获金牌最多的运动员。 两个月之后,这位韧劲十足的姑娘又以实力在包括世界速滑锦标赛在内的世界大赛上刮起旋风,战胜了诸多名将,一人独获2金8银,创造了中国冰雪运动史上的奇迹。 1992年,28岁的叶乔波终于重获回到冬奥会赛场的机会。 鲁豫:以你的个性我在想,91年得完冠军以后,到92年奥运会中间那一年,你自己会给自己很多压力吧,明年奥运会我得拿那个冠军。 叶乔波:练得相当苦,真的是练得很苦。而且都是哭着练。后来我刚才讲起我们基地那个吕主任,他都不敢看了,他进去以后她就走了,几乎每场比赛都是。这一周要安排有一半是超极限的这种训练,然后都是哭着练下来的。 鲁豫:你是哭着练下来的? 叶乔波:啊,然后同伴就跟我喊加油,就喊,一下一下地喊。我记得我们教练去有事情出差了,然后在家呢,叫一个另外一个教练员带着我们练,那个教练愣给累发烧了,他只是在那,我们就像那个驴拉磨一样,那个弯道,他抻着一个带子那么转圈儿练,他一上午都在这儿转,把他都给累倒了。 鲁豫:天啊,你当时哭着练是因为膝盖疼? 叶乔波:膝盖也疼,也累,强度也大,因为那个量,还是我自己要求做这么大量的,从小就有这种,怎么说,责任心很强的,我记得我们八一队不是最快的,就是属于那种运动量最大的著称于整个冰上界吗。有一天我滑1500米滑多少组我忘记了,大概是30组一上午,然后所有运动场的人全走了,教练那天胃疼,去到医院看病,就剩一个教练叫李凡,有个教练,在场地外面还等他一个运动员,他的运动员在做整理活动,没走,但是冰场就剩我一个人了,他就听那远处怎么还有哭的声音,一看就我自己在那猫着腰,自己拿着秒表,一边哭,一边滑,他觉得特别费解,说这个孩子怎么这个样子,真是傻透了说,教练也不在,自己还在那哭着练。 在1992年法国阿尔贝维尔第16届冬季奥运会上,叶乔波夺得了500米和1000米速滑比赛的两枚银牌,使中国冰雪运动实现了在冬季奥运会上奖牌“零“的突破。 在随后的两年间,叶乔波又先后夺得近20枚金牌,成为中国和亚洲第一个短距离速滑世界冠军。但是对于叶乔波来说,没能在奥运会上夺得金牌始终是她的遗憾,面对超负荷训练带来的伤痛,叶乔波不得不又一次面临抉择。 鲁豫:92年那次奥运会之后你不都打算退役了吗,至少想过退役。 叶乔波:想过退役,而且很多人都劝我那个叫急流勇退,说现在退了,你的路子会很好走。你一旦再坚持两年后果不堪设想,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待你,也许是成功,也许失败,而且后者可能性很大,因为毕竟有伤,年龄也大了。而因为第二年是全运会,所以我们国家那个全运会,被八一队培养了那么多年,你不可能说不去为它争,而且没有别人,你不可能不去争这一块金牌,我就再坚持一年,再坚持一年就是奥运会了,而且我还在惦记着那个金牌。 鲁豫:关键是你自己还在想着那个梦,对吧? 叶乔波:没错,是这样的。 鲁豫:那一年问题是当时已经是伤得很重了,92年那时候,奥运会之后。 叶乔波:对, 就是老带伤训练,就像我的膝关节是一个最大的例子,当时是裂开了,软骨,裂开的疼啊,然后没有时间去,因为老是在有比赛,老是在训练,后来就断开了,断开了以后又由大块轧成小块,又由小块把胫骨碾成两个小黑洞,就这么一点点碾,然后呢最后这个侧副韧带前十字交叉,后十字交叉全部都撕裂了,就是因为它不稳嘛,所以呢就一点点都伤了,后来髌骨都脱位了,然后每天拿胶带就粘,往那边拽,拽着髌骨它才能稳定,因为髌骨是人的行动的支点嘛,也确实挺苦的,最后都把那皮,因为你每天都要粘,就粘烂了。就偶尔有一天不训练特别高兴,它起码能缓一缓这个皮肤啊。 鲁豫:我记得你妹妹说她当时看到你,就你说要用那个胶布把那个膝盖都绑上,胶布一撕都是连一层皮是不是? 叶乔波:下来,啊,她当时就哭了,因为我都习惯了,我已经一年多都是这样做,她一看那胶布带着皮下来,她一下就哭了,然后,我当时我都忘记,我觉得特别滑稽,我说你哭什么呀。 鲁豫:你觉得正常是吗? 叶乔波:我说干吗你哭什么,我就觉得很那个什么。我就觉得挺懦弱的感觉,现在想起来,我也觉得对自己太残忍了,可能再让我做我也做不出来了。 也就是从叶乔波在赛场上最风光的1992年开始,由于长时间带伤并且超负荷训练,她的膝部伤痛就已经频频发作,左膝半月板被压迫断裂。 1993年时,为了有机会能够在第二年举行的冬奥会上在争奖牌,叶乔波抱着破釜沉舟的念头,冒着极有可能彻底断送运动生涯的风险,决定接受挪威私立医院瑞雷姆医生的手术。 叶乔波: 93年做手术嘛,夏天,在挪威,然后我手术的第二天就试着瘸着瘸着走路,第三天我就开始慢跑,第四天就开始蹲杠铃,因为时间。 鲁豫:按道理应该休息多长时间啊,不能动? 叶乔波:至少一个礼拜呀,一个礼拜,然后另外的一个礼拜要慢慢跑,因为我没有时间啊,我那时候就豁出去了,不管这,没有想说,哎哟,我退了役以后这个膝盖会怎么着,根本就没有那个概念那个时候,就想着我这奥运会怎么办。 鲁豫:当时还剩五个月,是吗? 叶乔波:对,还剩五个月,然后就造得比较惨了,那个是,拿出来的那个,因为那个游离体我还留着,最大的像大拇指甲那么大吧,很白,像瓦那样瓷的,很亮,很白,然后94年奥运会结束以后不又做了一次手术吗,再拿出那些东西,就都是墨绿的,像那个,发绿,就很糟了。我们教练看,在手术室里,他带着医生那些东西,全副武装进去,他一边看手术一边哭,他就没想到膝盖里头状况是那个样子。 鲁豫:你这个挺厉害,你这种疼痛一般人是忍受,你现在回过头去想,也是不可思议的吧? 叶乔波:好像如果让我再滑冰的话,选择滑冰的话,我会义无反顾地选择,但如果说,哎哟,你再重遭一遍这样的罪,我就觉得,哎哟,这可能受不了就,没有那份勇气了,目前是觉得不想再受那罪了。 |